133、第 133 章(2/4)
此鞋名叫引商鞋,取自‘引商刻羽之音’,乃当年元阳道君身边最善音律的金仙子所制,里头藏着九地十六音,惯能迷惑邪祟,主人越通音律,便越能借此鞋克制邪祟,阿玉穿上这鞋,也就用琳琳琅琅带上一堆东西了。
“还有那个墨绘弹弓,里头藏着昧真火,弓身巴掌大小,藏在袖子里丝毫突兀。
“那个玛瑙银薰球叫紫灵天章球,看着与寻常香囊无异,里头却藏着两条隐影玉虫翅,掷地后能化作一对玉色蝴蝶,一只蝶翅上纂写着太上大道君的《大东真经》,另一只蝶翅上写着《命召咒文》,法力虽算多强,但也能帮主人抵御好一阵邪魔了,此系在身上,岂比阮咸之类的乐器轻便甚多?”
蔺承佑边听边这样宝贝找出放到滕玉意面前:“听见了?
这是师公赏你的,还快谢谢他人。”
滕玉意痛快上前稽首,扬声道:“多谢师公赏宝。”
清虚子心肠一软,俯身搀起滕玉意,对着蔺承佑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东西好归好,也得看人认认主,先让阿玉试试。
臭小子,到院中起坛去。”
蔺承佑忙捧着样法器出了屋,先其放到院中的供案上,忙活得差多了再请师公入坛。
清虚子步罡踏斗,逐一扯下法器上的封条,一场法事做下来,样法器上的宝光似乎更为炽目了。
蔺承佑滕玉意拉到供案前:“现在可以试了。”
滕玉意最兴趣的是那双引商鞋,好奇上前摸了摸,隐约觉鞋在,她只当是错觉,刚要其捧下供案,那双鞋突像长了脚似的,自行从供案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往另一头跑了,亏得蔺承佑身手极快,其逮回来。
清虚子摇了摇头:“这双鞋的第一任主人金仙子,第二任主人是玄光真人。
两位真人是出了名的体态丰腴,这鞋习惯了那样的重量,怕是喜欢体格轻盈的主人。”
那就没法子了。
清虚子忽又一拍脑门:“瞧师公这记性,那枚紫灵天章球素来只认内蕴道真气的主人,阿玉通道术,香球未必肯认她。”
滕玉意一下子失望到极点,她虽跟着蔺承佑学一些皮毛,蔺承佑也给她渡几回内力,但远远称上“内蕴道真气”。
看来香囊球也指望上了。
她干脆直接去触摸墨绘弹弓,就在这时候,那枚玛瑙银薰球猛防从盒中探出,沿着供案滴溜溜往前滚,一直滚到滕玉意腰间的位置往下落,一落下,刚巧缠上了滕玉意的裙绦。
滕玉意愕了愕,蔺承佑笑道:“那就是它了。”
滕玉意匪夷所思:“可我没有道真气——”
“看出它喜欢你吗?”蔺承佑若无其事道,“对这样的器灵来说,或许投缘是最重要的。”
清虚子狐疑地瞅着徒孙,滕玉意也是满腹疑团。
蔺承佑分明在打岔,管了,回头再细问好了,滕玉意笑吟吟捧起银薰球,万分珍重地摸了摸:“你叫紫灵天章球对对?
我叫阿玉,旁边这位是我夫君蔺承佑,你且安心跟着我,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银薰球在滕玉意的掌心里滚来滚去,模样亲昵极了,滚着滚着,洞眼里突探出只小小的触角俏皮地摇了摇。
绝圣和弃智乐可支:“这对蝴蝶性子真好玩,它们是在同嫂嫂打招呼么?”
清虚子叮嘱滕玉意:“它们嘴馋得很,供奉时切可大意,供奉的法子佑儿知道,切莫供奉晚了。”
滕玉意忙应了。
清虚子瞟了眼徒孙:“法器挑好了,臭小子也该称心如意了,在这儿缠磨师公了,走吧走吧。”
蔺承佑却肯走:“我和阿玉既来了,蹭您一顿午膳是绝会走的。”
清虚子鼻哼一声,自顾自踱步走了,脸孔板得再紧,也掩住嘴角的笑意。
蔺承佑拉着滕玉意回库房帮忙整理。
先剩下的宝器重新归位,又仔细检视那些上了锁的道秘籍。
滕玉意一看便知蔺承佑是做惯了的,一面帮着处扫尘,一面问:“你常整理库房么?”
“师公他人年事已高,我忍心他人操劳,能帮着打理一处便是一处。”
“师兄可心疼师公了。”弃智接头,“虽说去大理寺应职后越来越忙了,师兄也几乎每晚回观里歇寝,白日有空时,也总会来帮忙打点庶务。”
滕玉意微怔,蔺承佑一回头,笑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往后我和你要多来陪陪师公……”
说时一抬头,就看到蔺承佑盯着搁架上的某一处发怔。
“怎么了?”
蔺承佑伸臂往搁架里探去,从搁架与墙缝当中,艰难地取出一个牙制书签,拍掉上头的灰尘,还原出里头的底色,东西年头很久远,牙色泛黄了。
之前大约是塞在搁架的隔层后头,所以一直没瞧见,刚一下子那么多法器全部搬下搁架,导致小心挪了位置。
好在上头的刻字是清晰的。
“天昌十一年,收此书。”
滕玉意和蔺承佑同时露出讶异之色:“这是十年前的东西了。”
蔺承佑认出是师公的笔迹,由回视面前的那层搁架,上头有个上着锁的小木匣,刚巧这木匣他再熟悉,因为里头正好存放着那本《绝情蛊》。
从书签跌落的位置来看,当初这书签是放在这本《绝情蛊》秘笈里的。
蔺承佑怔住了,当初他一直以为这本书是师公从无极门那帮邪道手里缴获的,但从书签上的年岁来看,这本书明明十年前就到了师公的手里。
十年前师公知出于什么目的寻到了这本书,后却一直没用,直到十年前他因为懵懂莽撞,误中了铜锥里的蛊毒。
滕玉意也想通了这一环,一时说出的诧异,绝情蛊自是为了绝情,难道道长也有求得的人?
可道长一生孑一身,她本以为他人一辈子没有情念。
是了……当年清虚子道长拼死救下圣人,又含辛茹苦其养大,为了哺育圣人没少吃苦头,因为惯了清苦的生活,还养成了悭吝的毛病,据说道长无怨无悔养大圣人,只因与圣人那位惨死的生母蕙妃是乡的旧识。
可听说蕙妃阴差阳错早早就进了宫。
……若非极其痛苦,道长想必会想到用《绝情蛊》这种邪术来压制自己的思念。
蔺承佑只出了一会神,就迅速牙制书签收入自己袖中,随后当作什么没发生,继续收捡旁处。
蔺承佑说,滕玉意自也会提。
人从库房出来,绝圣弃智怕师公责骂,磨磨蹭蹭练功去了,蔺承佑和滕玉意去上房陪清虚子,又沏茶又陪着打坐,有说有笑上房弄得片刻安宁。
清虚子烦胜烦,怎么也舍得赶他们走。
正闭目打坐,忽觉周安静少,清虚子奇怪地睁开眼,看着两个孩子坐在窗前榻上研究一本《命召咒文》。
蔺承佑点了点书页:“跟我念,‘兆汝欲切邪辟鬼,当被符。
符者,天地之信也’。”
滕玉意跟着念完这句,随即闭上眼剩下的部分一口气背出来,声音脆若黄鹂,且整篇文连一个字的错漏无。
蔺承佑眼里满是笑意。
滕玉意重新睁开眼睛,单手支颐望着蔺承佑:“你说的,只要我一字漏地背下来,你就教我使符,你瞧,现在我可记住了。”
蔺承佑从袖中抖出一张符,扳开滕玉意的手指让她夹好。
“看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滕玉意目转睛点头。
清虚子露出蔼的笑容,这一幕让人心绪宁静,他调匀气息,重新合上眼睛。
两人在观里用午膳,清虚子自称要午歇赶他们走,蔺承佑和滕玉意好再赖着,只好从上房出来。
下台阶时,滕玉意忍住转头看蔺承佑,蔺承佑从头到尾没问师公那枚牙制书签的事。
她回头望了望,尽管隔着重重院门,也仿佛能看到清虚子道长那清瘦苍的容颜,那样一位古板严肃的人,却有着这世上最深沉最宽厚的爱。
滕玉意心下惆怅,两人走到一株相思树前时,蔺承佑抬起右手,须臾工夫,那根牙制书签便化作齑粉,纷纷扬扬落入泥土中。
“走吧。”蔺承佑挥手撒完粉尘,洒脱地牵着滕玉意往前走,滕玉意回头望着院中的相思树,许久,轻轻喟叹一声。
有些无法言说的爱意,就让它永远尘封在记忆中吧。
***
二人刚回到成王府,宽奴牵着俊奴跑来:“大郎和娘子总算回来了,杜大娘和杜大郎在东跨院等你们好久了。”
滕玉意高兴地催促蔺承佑:“我们快回去。”
蔺承佑也笑:“给杜表姐和杜表弟上茶点了么?”
“这还用世子吩咐?”宽奴小声嘀咕。
“你俊奴牵出来干吗?”
“是二公子和郡主牵出来的,结果玩了一圈,王爷和王妃就带着二公子和郡主进宫去了,小人还没来得及俊奴栓回去。”
滕玉意接俊奴的项绳:“我来牵它吧。”
又同蔺承佑讨吃的:“给我点肉脯。”
蔺承佑从腰间取下一个囊袋递给滕玉意:“给它喂太多,回头它的嘴更刁了。
对了,那回我去淮西道前俊奴放到你身边,回来发现它胖了一圈,你说,那几月你喂它吃什么了?”
滕玉意蹲下来摸摸俊奴的脑袋:“还就是些肉和果子之类的。
俊奴可是世子的宝贝,真要是饿瘦了,世子岂要同我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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