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冷雨绵绵。

齐州府城中轴线的中央，坐落着一片厚重恢弘的建筑。

笼罩在淡淡水雾之中，看上去愈发给人一种森严之感。

时至正午，雨水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发大了起来。

从朦朦胧胧的细雨，变成了接天连地的水幕。

恢弘建筑深处，有精致典雅的亭台水榭，之间通过长廊跨水连成一片，是个散心观景的好去处。

就在最大的亭台之中，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靠坐软垫，面前矮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菜，还有一壶烫的滚热的醇酒。

亭台四边又各自放着一尊半人多高的暖炉，内里烧得通红，外置熏香静燃，在愈发大的雨幕笼罩下，看上去有如朦胧仙境。

纵然外面秋风冷雨，寒意森森，却丝毫影响不到亭内清香阵阵，温暖如春。

锦袍中年男子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又夹起一筷翠绿欲滴的青蔬慢慢吃了，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

看完后，她眉宇间闪过些许异色，眸子里波光粼粼，一时间还隐隐有些出神。

“启禀先生，十八名弟子已经全部就绪。”

而且在临离开前，柳小姐还给属下留了一部巡礼司训练死士的法门，长时间修习便可以断七情、绝六欲，如此便能再添加一层保险，保证不为妄念所扰。”

忽然，院门被有节律敲响。

便听宫苑接着又道，“吾在刘师兄面前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幽玄诡丝，其实本人也有所涉猎，并且从中悟出了许多武道修行上的道理。

很快浸湿了中年男子所穿锦袍，甚至沾染了下方软垫。

轰！

一片黑暗寂静之中，猩红触丝倏然升腾、疯狂乱舞。

但随着时间推移，此人在府城愈发嚣张跋扈，浑然不将吾这个齐州节度使放在眼里。

“至于巡礼司的郑中丞，属下认为纯粹是因为他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两位武道宗师交锋，随手被打死也是应有之意。

齐州节度使敛去笑容，表情重新变得凝重，“刚才老夫一时心绪激荡，便差点儿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每每想到有这么一个武道宗师在侧，老夫修为境界却只在练脏层次，端得是夜夜不得安眠，犹如芒刺在背。

“今年给本府青麟山准备的礼品，不要再像往年那般弄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要好好备上一份碳敬厚礼，到时候老夫亲自上山，拜访求见宁道主他老人家。”

也就是那一次，她对吾等言道，先生有一门秘法，可以提升武者资质，增强修为，只是代价很大，需要折上二十年阳寿方可修成。”

“商师傅你和他们不同，当初在铁腿门曾经受过内伤，这么长时间过来，虽然已经痊愈，却是根基有损，导致精神疲敝，华发早生。”

商汴有些疑惑地道，“来的是节度使府宅大管事，说的尽是宽慰讨好之语，还留下了一大笔银钱，作为馆舍修缮的用度。”

说到此处，他心中蓦地一个激灵，忽然闭口收声，感觉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是诘问语气。

他也是没有想到，齐州节度使反应会如此之快。

“属下明白。”

“没见到尸体，伱又怎能确定向副使已然身死！

？”

加之属下时刻为他们灌输先生乃是神明降世、临凡下生，忠诚不二的种子早已经生根发芽，如今唯一的缺陷便是属下铁腿门的功夫太过粗糙，无法得报先生赐下的恩情。”

“你们这个样子，没办法出去见人。”

“你应该把那半片面皮带来，让老夫亲眼看上一看方可确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若是亭内那位真要追究，那可是大不敬的嫌疑。

卫韬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疲倦，“所以在我看来，我出手帮商师傅疗伤可以，却是没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冒着风险提升实力。”

锦袍男子随手将破裂的酒壶丢到一旁，对向绌府宅根本就不关心，只是追着问了一句，“你确定，自己亲眼见到了向副使的尸首？”

忽然，一道身影冲破雨幕，从远处飞快而来，很快便到了水榭凉亭近前。

最大的可能还是柳青缘自己编的，目的便是用来吓唬商汴，也是考验一下他的诚心。

“向绌军中出身，据说又在漠州得遇极大机缘，一举破境玄感晋入宗师，就算是在整个齐州地面，能杀得了他的人绝对屈指可数。

商汴呼出一口白气，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今日节度使府衙遣人来了酒楼和茶馆。”

“向副使可是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师，纵横来去，罕逢敌手，可不是说说而已。

“吾也是没有想到，刚刚准备以养蛊搏杀的方式培养一个新的孙道子，结果才刚刚过了几天时间，其中一只蛊虫便已然粉身碎骨，性命不存。

………………

他弓起身体剧烈颤抖，却死死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听说节度使府邸内甚至没有宗师坐镇，如果真要是被盯上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齐州节度使也一并送入黄泉才算罢休。

说到此处，他忽然单膝跪地，“因此还望先生成全，属下和青衫社弟子都愿意折上二十年阳寿，换取可以变强的那个契机！”

能够打破重重桎梏，重现缺失古法所描述的幽玄诡丝，当真是令人惊讶诧异，感慨莫名。”

许久后，端坐不动的雍容女子才端起香茗，慢慢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所以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府城边缘，一座僻静小院。

映入卫韬眼帘的，是一个身长超过两米，充满力量的强悍躯体，肩肘膝盖等部位的尖锐骨刺犹如刀锋，望之森寒而又狰狞。

商汴每一次扭动身体，都将地面碰撞出耀眼的火星。

商汴深吸口气，表情平静。

“属下主意已定，还请先生成全。”

锦袍男子抬起头来，面上闪过一丝冷意，“说了多少次，不要在这时候来搅扰老夫，你们这帮蠢材是不是没有一点儿的眼力分寸了？”

听到此处，卫韬终于明白，商汴所说的变强契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卫韬一指旁边的木凳，“坐下说罢。”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男子很快喝得半熏，面上却愈发郁色深重。

“查一定是要好好查的。”

一缕银丝自鹰雀体内钻出，上面还夹杂着一枚密闭的铜管。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楼上一片安静，唯有呼呼风声，吹皱了四边帷幔。

…………

夜风寒凉，呼啸而过。

卫韬打开木盒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欣喜笑容，“商师傅辛苦，所得已然出乎了我的预料。”

忽然，风中多出哗哗响动。

商汴思索着慢慢说道，“属下后面也打听了，节度使派人前来，或许便因为先生是青麟山元一道子，有着这一层的身份在，才会如此重视。”

卫韬微微颌首，缓步走到摆放好的木椅上坐下，低头俯视着眼前面露狂热表情的一众青衫社弟子。

卫韬摩挲着光滑的瓷杯，忽然回想起教门大比归山，在珞水短暂停留的一日。

沉默许久，卫韬缓缓说道，“你提到的法门，我这里确实是有，不过此法非是良策，还有什么后果连我也没有弄清。”

然后忽然脱离卫韬掌心，又准确没入到每个青衫社弟子身体各大窍穴之中。

说到此处，他一摆手，“你去吩咐后厨，让他们做一桌老夫最喜欢的山珍宴过来，再打开那坛窖里珍藏的一线香，让本节度使开怀畅饮，也算是为向副使踏上黄泉路摆酒送行！”

“大人的意思是？”

说到此处，锦袍男子便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亭外密集落下的雨幕，“此情此景，若能看着向副使的半片面皮下酒，该当是多么令人精神舒畅的场面，光是想想就心旷神怡、难以自己。”

商汴再次行礼，表情坚定，语气斩钉截铁。

他却对此仿若未觉，只是怔怔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韬微微皱眉，“来的人是谁，说的又是什么事情？”

如今此人横死，却是除去了吾心中一根尖刺，死得好，死得好啊！”

年轻人躬身一礼，“回大人的话，在下与府中几位玄感客卿查探商议许久，首先排除了北荒宗师出手的可能，因为从遗留的痕迹上看，许多细节便无法对上。

蓦地长叹一声，他干脆丢了酒盏不用，连菜也不再吃上一口，对着酒壶咕咚咕咚狂饮一气，以此缓解心中焦虑忧愁。

他单膝跪地，看向卫韬的眼神更加狂热，表情也愈发恭敬崇拜。

除此之外，属下翻遍大坑内外所有碎肉，已然可以确定无疑，死在里面的应该就是向副使和郑中丞，此外似乎还好像混进来一两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年轻人蓦地压低了声音，“在属下等人看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宁道主星夜下山、月下杀人，亲手击毙节度副使向绌于府城之外！”

“我知道了，你们最近不要掉以轻心，等我查明了情况再说。”

“属下确定，那老先生便是节度使宅子里的人。”

忽然咔嚓一声轻响，一个青衫社弟子缓缓起身，超过两米的个头与之前的身材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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