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连她所豢养的雀鹰，体内都有诡丝相牵，简直快要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凝望着廊外秋雨，不知不觉便陷入沉思。

如今回过头来细思，或许她已经拿自己人试手，为他们种植了幽玄诡丝入体。

就算平日里算是心腹，颇得宠信，那也少不了要挨上一顿训斥，若是因此而被大人生出厌恶之情，简直就是愚蠢到极点的自断前程。

卫韬默默思索，绕过渐渐平静下来的商汴，缓缓来到青衫社弟子之间。

高楼上的气氛愈发森寒冰冷。

商汴先将木盒放到桌上，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了，“第一件事，属下前段时日和张制卿走遍了府城周边，按照先生的吩咐收集那部古籍上描绘的物品，可惜收获不多。”

宫苑笑容不变，声音却渐渐变得森寒，“吾虽然不是青麟山宁玄真对手，但若是对上刘师兄的话，却还是有着战而胜之的信心。”

宫苑没有直接作出回应，而是以缅怀的语气慢慢说着，“当年朝廷巡礼司的桂书仿，在武道修行上面乃是一代惊才绝艳的人物。

“原来如此，自从入手北荒金刚秘法以来，我没有一时一刻的懈怠，又历经不知多少次失败推演，终于在今日才看到了一点成功的曙光。

商汴从黑暗中走出，躬身一礼，“请主上训示！”

“好了，老夫听闻此事心痒难耐，你抓紧去后厨，让他们将席面送到东厢暖房，让吾一醉方休！”

不管是朝廷巡礼司，还是玄武道的风洳太上，甚至是也参与了此战的刘师兄你，都有所参与，不知师妹所说的，究竟对与不对？”

黑暗寂静中，一排整整齐齐的身影同时跪伏在地，口中低呼道，“属下拜见主上。”

商汴叩首一礼，语气愈发坚定，“回先生的话，青缘小姐曾来到府城，见过属下和青衫社弟子。

而在此期间，还有极淡的金色光芒混在猩红血色深处，甚至在一片黑暗之中投射出朦胧的金红光芒。

悄无声息间，状态栏浮现眼前。

但投入到其它功法上面，却又都不太合适。

齐州节度使沉吟片刻，“那么按照你们的分析，最有可能的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既然如此……”

不过那个小丫头却不像他们这般，还能保持着纤细窈窕的模样，究竟是因为她同时修行了悦容术的缘由，还是说从我体内抽离的诡丝，已经和原本的有了很大不同？”

商汴垂下眼睛，低低叹了口气，“自从先生在那座荒山野林击杀白翎羽，帮属下报了师门被灭的血仇，属下这条性命便算是交到了先生手上。

对面老者淡淡说道，“宫师妹身为定玄派主，修行的是定玄秘法，却来找我一个玄武道的老头子，吾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能够帮得到你什么。”

齐州节度使瞑目思索片刻，皮笑肉不笑说道，“既然是亡人事件，交给六扇门处置就行。

雨水落在房檐，噼啪响声连成一片。

府中男女主子同样在昨夜横死，就只剩下那些伺候人的下人仆役，疯了一样抢掠财货，然后纷纷趁夜翻墙而逃，潜藏在了城中。”

宫苑悠悠一笑，“刘师兄最好还是配合一些，那样也会免去了许多麻烦，不用师妹费神劳力亲自动手。”

忽然噗通一声闷响，一个青衫社弟子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烈的痛苦，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半途而废只是刘师兄自己的说法，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出事，出什么事了？”

“你处心积虑在玄武山门之外堵住老夫，所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韬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灼热气息，面上闪过些许恍然表情。

亭内又是一声低低叹息，“是啊，不过你没有将那半张面皮带来，是真的让老夫感到无比可惜。”

“回大人，是向副使出事了。”

当时他便觉得柳青缘麾下几个亲信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商汴躬身一礼，“还望先生成全！”

明日你和府城蒋总捕头交代一下，声势要弄得大一些，文书再做得漂亮一些，明白了么？

“不过你跟了我十几年时间，在这方面还从未犯过什么错失，这一次如此重大的事情，想必你更会小心谨慎、仔细探查、再三确认。”

卫韬微微皱眉，表情疑惑，“商师傅是什么意思，我好似没有听懂。”

卫韬温和笑道，“商师傅事情做得很好，完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过福兮祸所依，有些好处吃的时候开心爽利，却没料到之后却又会生出许多的烦忧，吾苦思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完美解决的法子。

老者见到黑羽鹰雀，目光落在银丝之上，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凝。

男子眼中波光闪动，夹起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卤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酒壶破开几个空洞，犹如琥珀的酒液从中淅淅沥沥流淌下来。

直到她微微一笑，才打破了这种沉凝。

“还望先生成全。”

做完这一切，卫韬重新坐回木椅，看了眼身前默立不语的商汴。

齐州节度使沉默许久，“一场秋雨一场凉，看天气如此变化，今年冬天怕是会愈发严寒。”

但是，亭台内静悄悄的。

年轻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正准备叩头认错，再说些好听的消息讨取欢心，却有一声悠悠叹息自亭内响起，听之犹如梦呓。

黑暗退去，朝阳初升。

“大人，出事了！”

你既然没见得尸首，就不能确定他已然身死！”

“吞噬吸收了那个小丫头的银色诡丝后，我本身的幽玄诡丝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或许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直到十数个呼吸后，才表情严肃，语气沉凝道，“此事重大，莫要胡言乱语，你说的这个消息，可是经过再三确认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商师傅还没有停止变化吗？”

他们同样发生了巨大变化，连他也有些不敢确认。

卫韬同样有些疑惑，“你确定来人是节度使府宅的大管事？”

还有那些跟着我们从苍远来此的青衫社弟子，也是先生将他们从烂泥塘中捞起，给了他们活命的恩典。

“宽慰讨好之语，修缮馆舍用度？”

阴极秘法和皇极法印对精神身体强度要求更高，以他如今的状态还不敢说能够完全承受。

他恭声应下，然后又问道，“关于向副使和郑中丞身亡一事，还需要大人定下一个章程，也好让下面的人知道，此事该怎样去调查处置。”

说到此处，那人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止如此，属下听附近的人说起，好似向副使府中昨夜便乱作一团。

甚至还连累着搭上了一位武道宗师，真是连吾都感到肉痛的巨大损失。”

年轻人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他却不知道，幽玄诡丝会折损阳寿的说法，她又是从何而来。

轰！

刚刚停息下来的猩红触丝再次暴涨，没入商汴身体窍穴之中。

她缓缓收敛笑容，又是一声幽幽叹息，“青麟山宁道主，当真是雷厉风行的好手段。”

因为就在之前，向副使那位便宜大舅子，刚刚派人砸了府城内某位元一道子置办的产业，再加上之前虽未摆上明面，却若有似无的针对，他老人家一怒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却是没有想到，最终推开金刚秘法大门的抓手，还是要落在得自于洗月图录的血网上面。”

“先生，属下实力太过低微，空有为先生效死的决心，却是有心无力，无法为先生分忧。

卫韬关上练功房厚重的大门，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阻拦在外。

“属下，属下并未见到他的尸体。”

金币还有六枚剩余，他原本想待到金刚秘法入门之后再用，结果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明白了，属下回去便开始着手安排。”

卫韬沉吟片刻，语气变得严肃沉凝，“你们很有可能会就此丢掉性命，而且从今以后，所有一切都将与我息息相关，这些事情可都想好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所穿的长衫下方，身体正在发生着怎样剧烈的变化。

商汴躬身一礼，却没有离开。

…………

“宁道主，宁玄真……”

沉默一下，他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你有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人出手，取了向绌性命？

那道身影单膝跪地，语气急促。

年轻人伏地叩首，“大人明鉴，属下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敢对大人有任何欺瞒。”

亭外年轻人抹去脸上雨水，表情严肃，语气认真，“大人您再好好想一想，昨夜向副使家宅出了如此大事，如果他还活着，府城之内怎么可能还会如今日这般毫无声息？”

“先生满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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