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中心，并非是繁华的店铺商街，反而是一座占地面积颇广的园林式府宅。

曲裳缓缓说道，“小女子家中受卫道子颇多照拂，如今他未曾出来，我却是不便直接离开。”

武青璇回忆着慢慢道，“萝茶族更早的时候，都是女子勇猛强悍，负责打猎交战之事，男子反而多留在寨中做些粗笨活计，所以一些接触下来，山外之人便称呼他们为罗刹族。

宫苑背负双手，仰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我甚至在想，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待到时间过得久了，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那个时候的我，到底还是不是我。”

不过我父亲和欧老之间倒是说过，风洳太上虽然看上去虚弱无比，但谁要是真的因此小觑了他，甚至胆敢有所招惹，怕是就要给自己酿出天大的祸端。”

武青循两人蓦地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先生放心，吾等定会牢记，一时一刻不敢忘记！”

就在第一缕阳光落下之时，两道身影沿着长街缓缓而来，站在了府宅的门前。

可是这种事情，却又不好在明面上去直接寻找答案，很有可能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窥探，到时候不管打不打得过，左右都是不小的麻烦。

武青璇声音放得更低，几乎犹如蚊蚁，“据说孙洗月闯入萝茶族祖堂，和实力层次高深莫测的大族老一番交手，就是为了那具不知道受了多少代人供奉的尸体。”

就连原本深信不疑的自身记忆，在他踏入玄感境界，对诸般妄念有了更加深入贴近的感知之后，甚至都难以抑制生出了许多怀疑。

“卫道子，您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

面前是韦绝言死不瞑目的尸体。

还是因为冯赟海一直举伞站在旁边，不然早就要往下滴答淌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却有两行鲜血，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停顿一下，他暗暗叹了口气，“更何况其他人能走，我却是亲自将青璇殿下送来，秘密藏在了绿柳庄园，如果真的情势大坏，即便是现在走了，那也没有什么用处。”

风中也带来了明显的寒意。

只能是根据已知线索慢慢探索，希望能够早一日解开事关自身玄感妄念的疑惑。

细思起来，甚至还不如踏入宗师后的修为一路精进，更加来得令吾心惊。”

“我只偷偷看过一次，便被父亲赶了出来，后面据说那副画像被送进了大内宫中，最后具体落在了谁的手中，那就不知道了。”

不仅仅是父亲，其他还有不少人都悄悄去过，或许都是为了看一眼，能让孙洗月如此疯狂的地方，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奇玄妙之处。”

他缓缓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仔细感知。

武青璇来到门口，回头看看依旧左右默立不动的弟妹，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青循、青言，你们先随我到外面呆一会儿，等卫先生想明白事情了，姐姐再带你们回来。”

从巡礼司桂书仿起始，到玄武道风洳太上，再到杀人如麻的孙洗月，很多事情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浓重迷雾之中，让人心中无端烦躁，却又无法得见真颜。

武青璇忽然压低声音，表情颇有些神神秘秘，“那道子知不知道，他们在祖堂里面供奉着什么东西？”

“风洳太上的尸体很多人都见到了，这应该是做不了假。”

“卫道子受伤了么？”武青璇一个激灵，忙从身上取出一只描龙画凤的锦盒，打开后里面存有寥寥几颗馥郁扑鼻的丹丸。

还有一道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直窜脑门，整个人刹那间如置冰窖，遍体发寒。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如果这一消息大范围流传出去，妾身担心对道子非是好事。”

“刘师兄未曾有和我一样的经历，不知道那种被莫名玄念引导修行的可怕之处，所以才不明白我的忧虑。”

这段时间，卫韬口中不停，已经吃到了第三桌席面。

“宫派主晋入宗师境界短短时间，竟然便已经达到如此高度，让老夫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惊讶叹服。”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悄无声息间，一声轻笑回荡耳边。

卫韬沉默许久，抬手抱拳，躬身一礼，“如此，便要劳烦青璇殿下了。”

卫韬本不想开口，但看武青璇伤痛疲敝，又因为着急甚至口吐鲜血，便轻咳一声道，“你们两个，记住姐姐刚刚说的话。”

“本就没有哀，又何来节哀之说？”

“哦，差点儿忘了和卫道子说。”

与之前的被动接受相比，此时则多出了几分审视，还有挥之不去的疑惑。

“孙洗月？”

卫韬缓步向前，眸子里猩红渐起，目光森寒冰冷。

只可惜当年在珞水河畔与青莲教桂书仿一战，风洳太上被此人不顾一切的濒死自爆伤了根基，自此之后他便少在世间露面，也只有在祭典大礼时才偶尔出来。”

刘长老看着下方跪伏一地的众人，却是一声长长叹息，“家大业大，牵挂就多，有时候看看宗内那些同门，感觉还不如他们的闲云野鹤来得轻松如意。”

武青璇微微屈膝，回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冯大人和二公子此次襄助，青璇定然牢记心中，不敢有所忘怀。”

既然是天人化生，宗师交锋，那么站在青璇殿下一边的，除了宁道主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刘长老低下头去，后背已然见汗。

太阳渐渐西斜，又是一日黑夜即将到来。

“没有，据说孙洗月当时状若疯狂，杀人无数，还不惜巨大代价将萝茶大族老毙于掌下。

身后还有两个让他都有些无语的小家伙，仍然一左一右侍立在侧，淋得一身透湿都浑然不觉、不管不顾。

至于风洳太上的修为层次，我以前也听父亲说起过，他最强时甚至已经打破屏障，触碰到了阴极阳生的这道门槛，实力甚至不在玄武齐太全道主之下。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了过来，“那幅画像，现在在哪里？”

“罗刹？”

再然后好似便是经过连番征伐，萝茶族吃了许多败仗，便一路往更深的大山之中隐居躲藏。

刘长老挥手屏退众人，面露疑惑表情，“实力提升是好事，派主为何还会心惊？”

便看到摆了许多桌的席面，绝大部分都没有怎么动过，只是因为放的时间太长，便没了刚出锅时的香味热气。

“还是不对，她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我竟然有些记忆模糊，想不清楚。”

………………

“道子，里屋我已经备好了衣衫。”冯赟海关好厢房木门，将风雨挡在外面。

卫韬目光并未聚焦。

冯赟海点点头，对两个亲随道，“刚才那位客卿确实是说了天人化生宗师之境，但他后面又说了一句，则是生死相搏、宗师交锋，那么后园结果到底如何，现在还不好就此下了定论。”

卫韬讶然问道，“评书话本故事里面食人血肉、云名恶鬼的罗刹？”

说到此处，她声音低落下去，“不过在孙道子叛门而出前，他们一个个都死了。

武青璇点点头，“道子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十多年前珞水河畔一战过后，风洳太上携诡丝返回玄武山门，齐道主天赋资质极高，想必不会放过研究这种东西的机会。

片刻后，他直起身体，抬头仰望稀疏的星空，目光落在那朵遮住月亮的云上，忽然间便又有些怔怔出神。

他随便穿了一身不太合体的衣衫，一直坐在地上不动。

最后一缕阳光悄然消失不见。

卫韬便在此时回过神来。

“卫道子，卫道子？”

卫韬露出一丝歉意笑容，起身跟着冯赟海进了厢房。

双方相遇，从前园赶来的几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却又鼓足勇气，试探着靠近了过来。

片刻后，他终于说出了另一个想要知道的问题，“殿下有没有听说过，萝茶族代代供奉、香火不断的山寨祖堂？”

“幸亏刚才没有出手杀人，不然这间屋子内外，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变成满地残尸。”

冯赟海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面露疑惑神色。

里面暖炉已经生火点燃，带来阵阵热气，还有淡淡的清香气息。

一片姹紫嫣红之中，白衣少女身影灵动缥缈，仿佛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咔嚓！

吱呀一声轻响。

至于卫道子本人，只在旁做一协助，击杀了几个潜入到吾等姐弟身边的武者，护住了我们的周全。”

武青璇急忙还礼，“道子对吾等姐弟恩重如山，又何来麻烦一说？”

街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行人，还有袅袅炊烟从各处升起，带来更多的世间烟火气息。

不见了青烟袅袅的暖炉，也不见了旁边或坐或躺的几个女子，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花海，从脚下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他似乎在发呆出神，双手却又紧紧握住木椅扶手，甚至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掀开毛毯起身，动作极其轻缓，仿佛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惊扰到了什么。

最后却只是打开棺椁，在那具尸体面前站了许久，便径自离开了。”

“孙道子啊，我也见过的，在她叛出玄武道前，还曾经和她一起聊过天，喝过茶。”

武青璇摇了摇头，面露歉意表情，“不过其中具体的情况，以及整个详细的过程，这是玄武道内部都封禁不提的秘密，外人更是难以知晓其中详情。”

若真的能死在宗师之手，也好过坏事之后被下面的小喽啰随随便便杀死，至少下了黄泉地府之后也能和其他鬼物一番吹嘘，不会坠了节度使公子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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