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女都是这个意见，想要取消每一年堪比大宴客的年夜宴。

陆天尧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你们说的这些，我也早就想过了，只是老祖宗说……”

“我们在京城虽然富贵，但许多事情，包括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还是要倚仗族人的。”

“一年就这一次，当是犒劳族人们一年的辛苦、或是依附于我们的一点心意。”

“尤其是如今伯府的生意做得大，又大量启用的族里人管事，是需要收拢人心的。”

“一同吃团圆饭，就像一家人，在情义上让大家有归属感。”

“伯府不差这一顿饭，要的是人心，是同族协力的凝聚力。”

“就算是年关封帐，给手底下的帐房管事们还有伙计们发年赏、给红包、请吃饭，也是一个理儿。”

“老祖宗说当年在兵营，他就常与三军将士同吃同住，称兄道弟。”

“因而，钱能解决的事，也不能全用钱去解决，利益与情义，缺一不可。”

“身为奶娘却不能照顾小主子，她其实心里也不踏实。”

“就是……如意走了，你小厨里那些糕点小吃可就没人做了。”

“我以后也会常带着铮儿过来的。”

“只不过柳儿和梅兰竹菊养好伤后，再加上我让胜华叔给我从外头找了四个主事婆子。”

母亲年前病重不起，不宜探视，自然不会有人在此事上较劲儿。

“在我院中没有人手可用时，周管家就提前安排了过来。”

“只要说身体不适，这两天都不大下榻，就行了，剩下的别人自然不会多问。”

想到母亲如今的情况，陆微雨不放心，就要回去将吉祥如意送过来。

“到时屋中用药熏熏，只要你母亲未起，自然不会有人来了。”

“今年有了新庄子上小住，与族里人走动得多了，都请去她那儿说说家常，反而更合适。”

“再者她们是去年我病后，柳儿和梅兰竹菊也被打伤不能照顾我。”

至少不要再每年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那就让如意在母亲这边小厨里做啊。”

“我也要趁机培养梅兰竹菊身为一等丫环的能力。”

他考虑的自然是从一家之主的立场。

“只是手艺差些，不能与如意比罢了。”

最后，陆微雨还是补充了一句。

“要知道一年前杨氏在我院中打我大丫环，她们都只敢缩在一旁，不敢出来阻拦的。”

“一家一千两，足够每一家过一个富足舒心的年了，但我从不在过年这么发钱。”

陆天尧的话，陆微雨垂眸无奈地撇了下嘴。

也有一些老头们去旁边庄子住了两天，钓鱼、进山逛逛，没有多待又回了。

“父亲不在身边时，就让吉祥陪着母亲，若是父亲回来，就让吉祥去给我送吃的嘛。”

“就像在我清风院时一样，她们自然就懂了。”

“回头我把如意吉祥安排到娘身边来，嬷嬷那儿也能轻松一些。”

“就算西府里的过来，不让人进暖阁就行了。”

陆夫人笑着拉了拉她的手，摇头道：“那两个丫头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各家得空的，就去了好多家，全是女眷。

“放心吧，到除夕那天，我让人守在春华堂，不让人来叨扰。”

父亲建立这么大个生意盘子，也确实需要依靠族人同心维护。

这么说来，父亲的办法确实更稳妥一些。

到不是差这一顿，也不是说她对同辈的兄弟姐妹有多不忿。

“虽说我以前出府常带着吉祥，但我这次中秋去林家庄，不就没带她们姐妹嘛。”

“突然一病三个，反而容易招人疑惑了。”

“母亲无需让她们知晓你的情况，我只会告诉她们，母亲又到了最难熬病时，我不放心。”

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敲打一下那些老一辈，认清自己的身份。

“在她们的带领下，我院中那些粗使婆子还有小丫头们，如今也懂得维护我院子利益了。”

“到时族里女眷来了，也好有个去处。”

“平时她们不做院子里任何事，只听母亲和嬷嬷的吩咐。”

“我院中的人手立刻就超出规制了。”

“让她们过来，也好以后都在小灶为母亲做些调理小食，在外头跑也还要吉祥出力。”

“以前我只当是自己运气好，能得到这两个忠心可靠的丫头。”

“你这一辈儿的，你来招待就行了，正好你院子旁边就是梅园，过年赏梅正应景儿。”

见他同意了，陆夫人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毕竟当初她并没有去新庄，事后也只是听说过。

只是父亲这么说，显然是并不同意她那一套，趁此机会与族人拉开些距离。

“这讲规矩的和讲道义的，确实行事不一样，正好互补。”

“当初胜华叔直接从村子里挑选出来的，将我和其他丫环们都当孩子们待，人很好的。”

“不。”陆微雨摇了摇头。

“其实小吃小喝的，也不用这么麻烦。”

“母亲放心，如意吉祥是庄子上的人，和柳儿一样，她们的家人就在庄子上。”

伯府给你的是情分，不给你的也是本分。

或者说，在老祖宗的那一套情义观念里。

“哪怕是给我传个什么信儿，吉祥也是可靠的。”

“不过，你说的让你祖母回府就说染了风寒，到也可行，只要在过年时好了就行。”

“如意除了会做吃的也会些医术，只是照看够用了，吉祥会武，留在身边也多些安全。”

父亲为了让祖母散心热闹些，通知了族里各家，长辈们得闲的都可以去庄子上走走。

“嬷嬷平时也能有人分担一些。”

她到是忘了端午节后新庄上的热闹了。

只是又担忧地道：“吉祥不在你身边也罢了，柳儿也能照顾好你。”

“如意管吃，吉祥帮着如意打下手或是去大厨房拿食材也方便。”

“我也要继续督促他功课，他还是会住在我那儿。”

“而是通过儿郎读书贴补，嫁娶贴补，让各家知道自己身为陆氏一族的优待，也是作为伯府同族实打实的荣耀。”

祖母也就与各家更熟悉一些，言谈之间也能少些应酬客套，多些家常话的自在。

“之后就让嬷嬷使唤她们就是，就住在铮儿练功的那间厢房里，也方便吉祥闲时练武。”

“是她还没适应，不知道我们在庄子上生活过的，都不需要人伺候。”

若真有人敢硬闯春华堂，或是硬闯暖阁，怕不就成了伯府的笑话。

新庄并不是一座庄子，而是附近相隔并不远的几座大小庄子。

“到时也不必用什么理由，毕竟孩子出生，这事儿就是瞒不住的。”

这时，陆天尧却道：“等她们过来，还是告诉她们实情。”

“还有她们做事麻溜，也能实心肠为我。”

“吴奶娘只是在帮着守院子，并管教院中那些丫环婆子。”

“我院中那四个主事婆子，个个都是农家主妇，厨房里活儿没一样不会的。”

“如意这丫头的厨艺没得说，她若不知情，怕在吃食上没有禁忌。”

老祖宗的想法并没有错。

莫要在伯府每年的善待里，得意忘形。

“不过她们进府也快一年了，跟着如意混了那么多吃喝，也有些心得了。”

“但我其实没什么事儿，这一年来这些人也都闲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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