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都给我卷！

肖尧半蹲下身子，想要检查气门芯子是不是又松了。

“接呀，咳咳，”沈婕说：“你们家郁璐颖找你呢。”

“少他妈废话。”张嘉龙说着，陈鹿已经走过来，从肖尧手里接过了车把。

每个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圣方济中学与郁波的教堂之间的那条小马路，总是被学生们停的自行车塞满了半壁江山。

“没事儿，”沈婕又咳了两声：“就是着了一点儿凉。”

之所以把聚会地点选在家里，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沈天韵也参与进来的方式。

“我哪知道啊，”肖尧道：“不过，这么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正在烦躁之际，身后却传来两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响：“尧哥，怎么自己走了，都不等等我们？”

“行吧，”带鱼吐了吐舌头：“尧哥你知道不，龙哥没考好，没准得留级了。”

肖尧就这样一直跟着她，走啊，走啊，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也没有变得更远。

郁璐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肖尧身边，拉住了肖尧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下了车，捏了捏脚踏车的前轮，没问题。

肖尧爱看的《奥特曼》里，主题曲里这样唱道：

“害怕黑暗怎么办，害怕某个人怎么办，原地踏步只会驻足不前。

“谁生毛病了？

你吗？”小舅舅粗声粗气道。

“剪头发没跟你说也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这样啊……”肖尧应道：“天韵，天韵为什么还不回来？

昨天也很晚才回来，今天又……”

“一边骑，一边一手牵着呀！”带鱼的声音渐渐远了，然后是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哎呀，我跟你说尧哥，你错过好戏了！”

手机似乎在响，不过肖尧顾不上看。

人缘方面，如今班长和班上的混混都是自己的朋友，形势已经大为不同。

最后一门地理，肖尧是提前交卷的，他匆匆地走出校门，准备回家抱老婆。

我，肖尧，异界暗影斩杀者，同班同学的拯救者，岂能容尔等宵小任意凌辱？

当然，肖尧依旧自诩是个文明人，要做个“可爱的魔都人”，所以，他准备先和他讲道理。

“你等我一下！”肖尧说着，穿过镜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出了家门，开始锤隔壁的门。

“没问题，风流才子。”袁老师笑眯眯地战术后仰：“不过活动定的午餐只计算了社内报名的同学，你得自己解决了。”

肖尧反手用手背去碰触沈婕的额头，还是判断不出来到底烧没烧：“这大夏天的怎么能感冒了？

肯定是昨天晚上淋雨闹的。”

不管拉下谁，肖尧都不想拉下她。

“不是，那现在呢？”肖尧问。

“那，谢谢你们了？”肖尧跨坐上了带鱼的自行车后座，双手摸索着可以扶的地方。

就在这时，肖尧门前的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了：“小赤佬，敲啥敲？

我在睡觉！”

肖尧伸手又摸了摸沈婕的额头，觉得问题不大，便回到自己那边的皂片间里烧水。

少女紧张地浑身一个激灵，幸好肖尧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站了起来。

“六月三十号。”肖尧说。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完全缺乏生活技能。

“回来要写作文的，我们校报《初芽》要做一期专题。”袁老师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张嘉龙沉默地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拉开她的睡衣领口，将手伸进去，把体温计塞进少女的腋下。

肖尧怀里抱着体温计，速效伤风胶囊和布洛芬回到了沈天韵的房间，打开盒子把体温计拿了出来：“这，怎么用啊？”

“脚踏车怎么了？

又爆胎了？”张嘉龙刹了车，一脚撑在地上，陈鹿也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呃……”肖尧又意识到这动作不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别哭呀？”

肖尧双手扶着沈婕，让她坐得更高一点，上下端详了一番。

肖尧一边推着车往家赶，一边心里盘算着这些个事。

一些来自爱情小说和电视剧的悲剧桥段无法克制地涌进他的脑袋，使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她的身边，可是越着急就越走不快，这自行车完全就是个铁疙瘩累赘，拖累着他的速度，让他恨不得干脆把它丢在路边。

“不是，”肖尧赶紧解释道：“我怕你们——你们别把他打出司法鉴定伤，到时候麻烦。”

大夏天的着凉？

怕不是昨天晚上淋雨给闹的？

绕是如此，他还是颇为狼狈地才接到了手机。

“哎，尧哥，这事儿你可别跟波哥说啊。”带鱼忽然想到什么：“出去主动惹事，让波哥知道了，到时候又罚咱哥俩抄福音。”

“行了，就送到这吧。”肖尧从带鱼的自行车后座一跃而下：“今天谢谢你了。”

“你啊，平时对女儿关心都太少了。”沈婕轻轻地叹道。

“没，咳咳，找不到。”沈婕说。

“错了，改。”肖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了，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我写的小说了？”

“我知道。”肖尧说。

“老婆别说了，”肖尧觉得鼻头酸酸的：“再说我要哭了。”

“对喔，”肖尧道：“体温计呢？”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肖尧连忙摆手。

“刚巧，”欧阳千千简短地解释道：“考完物理休息的时候，在楼上想放松一下眼睛，刚好看到的。

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约会，你也别太冲动了。”

“碰到……我猜猜，”肖尧想了想，胡扯道：“碰到王明了？”

哦，在那之前，得先去买一副皮手套，到时候摘下来丢在王明脚前，叫他捡起来——骑士决斗的礼仪，必须要遵守。

肖尧确信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中无论如何也用不上高中阶段的代数和几何，这些本该给理科生学习的高端内容对于他这个将来的文科生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呃，沈天韵提过，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他推门进了卧室，转了两圈却没看到人，便一把拉开了衣橱的门，闯进了沈天韵的卧室。

“国王游戏好啊，我怎么没想到！”

“好个屁，不去。”肖尧拒绝道。

“啊？”张嘉龙等三人一齐叫道：“他有病吧？”

“啊，好好好，没问题。”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排挤，肖尧立刻高兴地回答道。

“文学社七月一号要去舟莊采风，你参加吗？

我昨天发消息的时候，没找到你的号码。”袁老师和蔼可亲道。

放下撑脚，再捏捏后轮，果然瘪得跟自己这一年以来的钱袋一样。

“龙哥，班长，谢谢了！”肖尧回头喊道。

肖尧拨通了沈婕的电话：“喂，老婆？

我车胎爆了，得先去补一下胎，稍微晚点到。”

带鱼则从背后抱住了他，小声道：“尧哥，别在这里，别在这里。”

远远望大海，宁静的大海是蔚蓝色的，仿佛一块蓝宝石，无边无际。

近处看大海，大海却不像刚才那种深蓝色，是一种灰褐色中夹着一点白白的，实在说不出是什么颜色。

“然后我和龙哥都合计说，这不把尧哥喊出来亲自踹两脚哪儿行？

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老也不接，只好算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带鱼的语气高低有点沮丧。

肖尧扶着桌子站直，把人家的桌椅扶正，冲郁璐颖和带鱼摆了摆手。

他本想看看到底是谁一直打电话，被沈婕这么一说，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瞎蒙的，”肖尧有点意外：“怎么他也去那种地方啊？”

只是……又要连累郁璐颖跟自己受苦了，尽量别被打到吧。

任何时候，勇气都是男子汉品质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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