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金楼与银蔓(1/2)
银蔓在想心思,忽然被这一声喊,吓得魂飞魄散。
她想不到有航在梦中还能拼命找自己,就这份情义,没齿难忘。
也不枉了去扬州之前随了他的意,在奴家这一片荒山苦苦种树。
再看看有航清秀的脸庞,想一想人家可是商户,现今户籍地位几乎相当于白丁。
而自己却是个贱籍,天生的奴婢,哪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银蔓禁不住泪珠滚滚,擦不干的眼眶。
忽然,一串眼泪打湿了绣品,恰好落到刚绣好的莲花之上。
银蔓怪自己这么不小心,心头一颤,禁不住打自己一个耳光。
银蔓正在痴想,被外面的喊声惊到。
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冉衮正妻汤荷娘。
她对有航这个徒弟也是疼爱不已,心中打算,将自己的小女冉鹂许配给他。
只是这件事情,暂时还没跟老爷提起。
因此,夫人汤荷娘最看不得这小丫头围在有航身边。
有航喜欢银蔓,去扬州之前,与之相拥,纵情欢乐,种了好久的树。
二人暗结百年,有航叫她不要慌张,自己会想办法让师父同意。
有航一走,汤荷娘就将银蔓叫到一边,让她跪下老实交代三句话:为什么对有航起意?
怎么勾引的有航?
如何诱使有航做下许诺的?
银蔓只是承认侍寝,无非是商籍男子对于贱籍女子的正常戏耍。
荷娘看她不说实话,叫她脱去外衣,将皮鞭猛抽她腰背。
每一鞭抽上去都有名目:
第一鞭叫做一句扯谎鞭,第二鞭是二句扯谎鞭,第三鞭是三句扯谎鞭。
第四鞭是起意一鞭,第五鞭是起意二鞭,第六鞭是起意三鞭。
第七鞭是勾引一鞭,第八鞭是勾引二鞭,第九鞭是勾引三鞭。
第十鞭是诱使一鞭,十一鞭是诱使二鞭,十二鞭是诱使三鞭。
十三鞭是一棵树鞭,十四鞭是两棵树鞭,十五鞭是三棵树鞭。
种一棵树算一鞭,不老实交代,就按五百鞭。
念及她到冉府多年,可以少打,那也至少打够一百鞭。
打到第三十鞭的时候,银蔓已经疼昏厥过去。
背上泼了凉水,与伤口一激,生疼得醒转来。
叫她交代两下誓言,银蔓咬定没有誓言。
又打了几鞭,银蔓背部被打得钻心疼痛,皮开肉绽,死活不说两下誓言。
幸亏金楼将此事报给了管家。
二人前来,管家对夫人好一番劝说,夺下了皮鞭。
金楼将银蔓救下,背起就走。
事后,管家冉武到她床边看望,好一番教训。
侍女绝对是不可能跟少爷成就什么的,只可能送命。
今天要不是金楼看在同是下人多年的份上,跪求于他,这不就打死了。
死了又能怎样?
就算你家里来人,说客气一点,是你暴病而亡,给点散碎银子,叫家人收尸而去。
说恼了,要将家人一同告到官府,告你贱民勾引良民,不但拿不到丧葬费,家人还要落个管教不严,当堂杖脊。
你知道杖脊吗?
那可不是皮鞭抽打,而是脱掉外衣,用斑竹竿作的水火棍抽打。
执杖的牙役对白丁、商户往往会手下留情,不使全力。
而贱户挨杖,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三十杖打不完就毙命的,屡见不鲜。
这可不是吓唬谁的,大唐律法如此。
岂止是大唐历法,秦汉以来,历朝历代的律法都一样。
就说今天挨鞭子,夫人要不是念及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出三十鞭就将人打残废了。
官府大堂上也有鞭刑,叫那些凶神恶煞的牙役用皮鞭打人,也可以三十鞭打死人的。
冉武语重心长劝她:“年轻人谁不想种树、跳河,但户籍不同,门户不对,可千万不要七想八想,自己的结局很惨。
甚至连累家人。
我就说这些吧,一定要根绝门户不对的想法。
你好好养伤。”
银蔓对管家的搭救和教训千恩万谢。
管家又叫其他侍女给她擦拭伤口,敷了伤药,叫她卧床休息几天。
一直到这时候,背部的鞭伤将要好清,还有两块大一点的血痂没脱落。
想一想二人因为一次私会,自己在家中被打得死去活来,而有航又遭此大难,难不成老天不能保佑我们的真情?
银蔓擦干眼泪,飞快跑出金楼的卧室,金楼恰好进来。
匆匆对他耳语:“没事,今天客多。
金楼会帮你和有大哥,不要乱说就行。”
银蔓对这样好心肠的兄弟,禁不住飞溅两滴热泪。
急忙憋回泪腺,跑到汤荷娘跟前:“夫人有何吩咐?
少爷浑身是伤,疼痛难忍,嫌我碍事,正要叫金楼陪他。”
这样一说,汤荷娘变换了脸色,由愤怒变为鄙夷,鼻孔中说话:“还不去正堂端茶倒水,该上酒肉了,催促管家快点。”
还行,被掩饰过去了。
银蔓答应一声,飞快去正堂。
其实吧,这里早就有三个侍女在端茶倒水,根本就是夫人作怪,要支开自己。
一刻也不想让自己待在有航身边。
管家冉武也在这里,陪着镇州八骏说话,回答各位的种种好奇。
金楼房内,冉鹂已经被老娘叫了过来。
汤荷娘要她多陪陪有航。
冉鹂却别别扭扭,不太情愿。
但冉鹂一看见金楼,却改换了苦瓜脸。
汤荷娘以为她很高兴来陪有航,起身到厨房催菜。
等老娘一出门,冉鹂即刻抱住金楼:“想死我了。”
金楼急忙拧她脸蛋子一把:“恁娘又来了。”
吓得冉鹂赶紧闪开,一看,娘没来。
气得上来就捶打金楼的肩头,金楼飞也似的往外跑。
汤荷娘问他:“冉鹂看着有航吗?”
“冉鹂说肚子不舒服,想回房躺一躺。”金楼胡乱诌一句。
“死丫头,一叫她陪有航,就肚子痛,一点点心机都没有。
跟他爹咋那么像,也是个笨蛋。”汤荷娘嘟嘟囔囔,还往正堂去跟镇州八骏说话。
恰好管家出来,听到金楼与夫人说话,过来对金楼暗暗发笑。
金楼朝着他挤眉弄眼:“二老爷,你笑啥?
冉鹂真的肚痛。”
“大嫂还说冉鹂像他爹,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死缠活缠,大哥彻底沦陷。
将她娶了,花钱改了户籍。”冉武轻声念叨。
金楼、银蔓、冉鹂三个年龄不相上下,金楼、银蔓同岁,都是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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