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庆贺，是来告诉他，接下来，还得要他继续作战，至死方休吧？

这一仗瞬间就扭转了朝廷军中颓丧的士气。

蒋山当然不会同意。

若说周边的城池都还能舍弃，那么南成军占领的主城，一旦丢了，也就意味着南成军距离被剿灭殆尽不远了。

蒋山眼皮直跳，下属劝他闭眼休息片刻，他根本闭不了眼睛，一颗心都飞到了老大的城池里。

朝廷不可能两次都出同样的招数，这一次果然变了，竟然一边派人攻打主城，一边去打另外的城池。

“属下今岁十七，被将军调到近身侍卫中两年了。”

他又算什么为将之人？

！

“软骨头的东西，除了给别人下跪，你还有旁的本事吗？

！”

这是旁的士兵遥不可及的年岁和作为。

从前，他可以跟着沈大将军征战沙场，积累功勋，沈大将军会将他们一力推上高位。

蒋山几乎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曾经红极一时的兵将。

他一开口，就被老二骂了回去。

几个儿子兄弟还有麾下的将领，都被他派去了周边的州县城中镇守，老二不肯走，要留下来与他一道守住主城，但反而被他撵去了距离主城最远的州城。

侍卫一愣，不意将军突然问起这个。

蒋沐一口气说完，亦有些紧张，只怕父亲不以为然，也像二哥一样骂他。

守城的蒋氏老二被人砍下了马，他的战马战死沙场，他若不是凭着自己多年练就的本事，人也死在那处了，饶是如此，仍被官兵砍了两刀，皮肉都翻了出来。

火把越发暗淡，城下的进攻似乎也缓了下来。

和上次一样，官兵直冲蒋山镇守的主城。

蒋山丢了一城。

他按照早先排布的阵法沉着应对，这一次的朝廷攻势，似乎并不比上一次猛烈，他尚且因对得宜。

夜深了，城楼火把的光亮也被夜色吞噬，城楼下的进攻时退时进，虽然算不得猛烈，但也令人无法安眠。

那侍卫见将军就这么问了一句，就没了下文，只是低着头走路，将头埋得很深。

可是就算赢了这一场战事，也没什么用，除非他能一口气把南成军全都剿灭殆尽。

他丢了城池，浑身的恶气都要藏不住了，顾不得身上刀口流血，就要请战攻打回去。

若是从前，他也不免如此作想。

朝廷是真的没人了吗？

打来打去，一点新招数都没有？

谁料就在这时，有消息从老大镇守的城中传来——

“为将之人，若是没有顾全麾下的本事，只是抱着一腔的热血和好意，有用吗？

成千上万兵将的性命，只热血和好意护得住的吗？”

“将军，我们自己的兄弟，竟然，伤亡近一半！”

侍卫在旁听着，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紧紧跟着唐庭的脚步向前。

“我只是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待我立刻就打回去！”

老二愤愤，倒是留在主城的老四蒋沐，问了父亲一句。

蒋山斥责了老二一声，让他不要再提立时收复的事情。

本就不算多的人手都被唐庭安排在了最前面，在这样的大战中伤亡一半并不出奇。

唐庭想到十七岁的自己，似乎才刚刚被沈大将军赏识，调到了近身侍卫的位置。

唐庭闻言冷笑连连。

但唐庭忽然顿住了脚步。

但蒋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向被他丢在一旁的肃正军的来信。

可是今天，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蒋山一看此信便道果然。

战报随战马飞奔而去。

那西边的城门本就不太稳固，又被这一冲击，竟然有些摇晃，连带着墙体内外都落了石。

所以他自己做了将军之后，常常从军中的年轻兵将中择那些资质优秀的士兵，希望他们日后也能像自己被沈大将军亲自教导成为名将一样，有个光辉的未来，而不至于埋没。

他莫名就想起了那日沈潇来时，他训斥那小姑娘的话。

如果一旦被朝廷军知道此出乃薄弱之地，主城难守。

蒋山心下沉沉，回到帐中又看到了那封被他搁置在旁的肃正军的来信。

难道他真的要走投无路，要向肃正军求援，向那位公主俯首称臣了吗？

他心里不想承认，但莫名在有念头一闪而过。

若真如此，并了南成军的肃正军将会空前壮大，几乎占据了半个中原与江南，直取皇城之日，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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