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刘元普双生贵子(上)(2/5)
请店里坐地。”
入到里面坐定吃茶,店主动问道:“官人曾于某月某日与别人代写休书么?”
秀才想了一会道:“是曾写来,你怎地晓得?”
店主遂将前后梦中灵官的说话一一告诉了一遍。
秀才听罢目瞪口呆,懊悔不迭。
后来果然举了孝廉,只做到一个知州地位。
那萧秀才因一时无心失误上,白送了一个状元。
世人做事决不可不检点!
曾有诗道得好:
人生常好事,作者不自知。
起念埋根际,须思决局时。
动止虽微渺,干连已弥滋。
昏昏罹天网,方知悔是迟。
试看那拆人夫妇的,受祸不浅,便晓得那完人夫妇的,获福非轻。
如今单说前代一个公卿,把几个他州外族之人认做至亲骨肉,撮合了才子佳人,保全了孤儿寡妇,又安葬了朽骨枯骸,如此阴德,又不止是完人夫妇了。
所以后来受天之报,非同小可。
这话文出在宋真宗时,西京洛阳县有一官人姓刘,名弘敬,字元普,曾任过青州刺史,六十岁上告老还乡。
继娶夫人王氏,年尚未满四十。
广有家财,并无子女。
一应田园、典铺俱托内侄王文用管理。
自己只是在家中广行善事,仗义疏财,挥金如土。
从前至后,已不知济过多少人了,四方无人不闻其名。
只是并无子息,日夜忧心。
时遇清明节届,刘元普分付王文用整备了牲救酒醴,往坟茔祭扫。
与夫人各乘小轿,仆从在后相随。
不逾时,到了坟上,浇奠已毕,元普拜伏坟前,口中说着几句道:
堪怜弘敬年垂迈,不孝有三无后大。
七十人称自古稀,残生不久留尘界。
今朝夫妇拜坟茔,他年谁向坟茔拜?
膝下萧条未足悲,从前血食何容艾?
天高听远实难凭,一脉宗亲须悯爱。
诉罢中心泪欲枯,先灵不爽知何在?
当下刘元普说到此处,放声大哭。
旁人俱各悲凄。
那王夫人极是贤德的,拭着泪上前劝道:“相公请免愁烦,虽是年纪将暮,筋力未衰,妾身纵不能生育,当别娶少年为妾,子嗣尚有可望,徒悲无益。”
刘元普见说,只得勉强收泪,分付家人送夫人乘轿先回,自己留一个家僮相随,闲行散闷,徐步回来。
将及到家之际,遇见一个全真先生手执招牌,上写着“风鉴通神”。
元普见是相士,正要卜问子嗣,便延他到家中来坐。
吃茶已毕,元普端坐,求先生细相。
先生仔细相了一回,略无忌讳,说道:“观使君气色,非但无嗣,寿亦在旦夕矣。”
元普道:“学生年近古稀,死亦非夭。
子嗣之事,至此暮年亦是水中捞月了。
但学生自想,生平虽无大德;济弱扶倾,矢心已久。
不知如何罪业,遂至殄绝祖宗之祀?”
先生微笑道:“使君差矣!
自古道:”富者怨之丛。
‘使君广有家私,岂能一一综理?
彼任事者只顾肥家,不存公道,大斗小秤,侵剥百端,以致小民愁怨。
使君纵然行善,只好功过相酬耳,恐不能获福也。
使君但当悉社其弊,益广仁慈;多福多寿多男,特易易耳。
“元普闻言,默然听受。
先生起身作别,不受谢金,飘然去了。
元普知是异人,深信其言,遂取田园、典铺帐目一一稽查,又潜往街市、乡间各处探听,尽知其实,遂将众管事人一一申饬,并妻侄王文用也受了一番呵叱。
自此益修善事,不题。
却说汴京有个举子李逊,字克让,年三十六岁;亲妻张氏;生子李彦青,小字春郎,年方十七。
本是西粤人氏,只为与京师遥远,十分孤贫,不便赴试,数年前挈妻携子流寓京师。
却喜中了新科进士,除授钱塘县尹。
择个吉日,一同到了任所。
李克让看见湖山佳胜,宛然神仙境界,不觉心中爽然。
谁想贫儒命薄,到任未及一月,犯了个不起之症。
正是:
浓霜偏打无根草,祸来只奔福轻人。
那张氏与春郎请医调治,百般无效,看看待死。
一日,李克让唤妻子到床前,说道:“我苦志一生,得登黄甲,死亦无恨。
但只是无家可奔,无族可依,教我撇下寡妇孤儿,如何是了?
可痛!
可怜!”
说罢,泪如雨下。
张氏与春郎在旁劝住。
克让想道:“久闻洛阳刘元普仗义疏财,名传天下,不论识认不识认,但是以情相求,无有不应。
除是此人,可以托妻寄子。”
便叫:“娘子,扶我起来坐了。”
又叫儿子春郎取过文房四宝,正待举笔,忽又停止。
心中好生踌躇道:“我与他从来无交,难叙寒温。
这书如何写得?”
疾忙心生一计,分付妻儿取汤取水,把两个人都遣开了。
及至取得汤水来时,已自把书重重封固,上面写十五字,乃是“辱弟李逊书呈洛阳恩兄刘元普亲拆”。
把来递与妻儿收好,说道:“我有个八拜为交的故人,乃青州刺史刘元普,本贯洛阳人氏。
此人义气干霄,必能济汝母子。
将我书前去投他,料无阻拒。
可多多拜上刘伯父,说我生前不及相见了。”
随分付张氏道:“二十载恩情,今长别矣。
倘蒙伯父收留,全赖小心相处。
必须教子成名,补我未逮之志。
你已有遗腹两月,倘得生子,使其仍读父书;若生女时,将来许配良人。
我虽死亦瞑目。”
又分付春郎道:“汝当事刘伯父如父,事刘伯母如母,又当孝敬母亲,励精学业,以图荣显,我死犹生。
如违我言,九泉之下亦不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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