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读书人的道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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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想要从鲤鱼口翻越界山,凶险万分,若非体魄出类拔萃者,就算不是堕入那些险崖深渊而死,也终会冻死。
方懋担心山坳那边,由女子武夫照顾的普通学子会有闪失。
所以一看大局已定,便即吩咐雷振羽他们赶紧返回,确保所有人能安然通过鲤鱼口。
末了方懋对任平生道:“刚才途中已经碰上李曦莲,受伤不轻,但她本体魄的坚韧程度,似乎不输中下境武夫,所以过界山不会有问题。
我让他跟随同窗队伍,先到方凉道院去了。
此事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如你有其他想法,此时告诉我,还来得及。”
近一个月前,方懋到山下那岩洞中探望,与任平生那番言语,说明他已经完全明了后者与当时的西乔山主那桩交易。
西乔山需要保证的是,任平生与李曦莲二人,能在落马城取得一个民籍,并且进入方凉道院求学。
当然,如果方凉道院有其录用学生的自家规矩,则西乔山无需出面干涉,给两人一个按规矩行事的机会即可。
除此之外,程墨今与西乔山宗门的其他人,不得过问任、李二人的来历出。
对于尘缘渺渺的山上仙人,尘俗间的户籍出,根本无需在意。
但对于一个激àn)籍奴婢,或者无籍流民而言,要取得一个正儿八经的民籍,难如登天。
李曦莲原有婢籍,随着李家庄的惨遭屠戮,是不敢拿来示人的。
而任平生出于那根本与世隔绝的不归山上,在这太一道教的天下,根本就是个无籍流民。
所以对于方懋的安排,任平生无异议,只是多问了一句:“她有你们道院一名辍学弟子的介绍书信,能不能以此正式被道院录取?”
方懋笑笑道:“天下事,只怕有心人。
按理说世间道院,都是给那些无法进入仙家修道的凡夫俗子,一个看似公平的晋阶梯。
招收的,也多是寒门子弟,所以本不应该存在考录之说。
但方凉道院与那大河州的长青道院一样,一不小心就名声在外了。
要是什么人都收,咱们家底单薄,容不下那么多人。
加上道院设立之初,初衷也是教化天下,布道传艺,尤其以招收寒门学子为主。
不曾想到了后来,反而是无数豪阀子弟,挤破了脑袋要往道院里送。
这就不得不对登门求学者,无论长幼,皆设疑义问难之考。”
“只不过既然程老宗主以有交代,无论考试是否通过,方凉道院都会许你们先以旁听生进入。
免得继续流落江湖,荒废光。”
任平生点头道:“那我就没意见了。
她来青苹州,本来就是为了进入方凉道院求学。
如此也正好遂了她的一番心愿。”
方懋神色有些狐疑,“难道你不打算和她一起?”
任平生道:“原本有此打算。
但如今我的出剑,你见过了。
道院还收不收?”
一剑既出,生死立判。
自己与许多同龄人的不一样,历练江湖一年多,任平生已经心知肚明。
所以他不大确定,那本该书声琅琅的净土圣地,能否容得下自己这么一个人。
方懋哈哈大笑,竟瞬间少了许多书生斯文,倒像个浩气冲霄的江湖侠士。
“人生天地间,不平则鸣,本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心气。
若是生死关头都不敢出剑,学那经史方略何用?
你的伤,需要养多久,可以过界山?”
如此师兄,倒是很对我任平生口味!
只不过他仍是轻轻摇头道:“皮筋骨之伤,与我而言毫无影响,现在要过界山,也无不可。
只是朋友伤重,需要照料一些时,我希望自己走的时候,是带着他一起过界山。”
方懋郑重点头道:“为人处世,理当如此。
他们要翻过鲤鱼口,至少得耗费两三的光,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几,对你这位朋友的调治,或许可以帮些小忙。”
有这位道行高深的大师兄答应帮忙,任平生却似乎丝毫高兴不起来,却不知如何拒绝。
略一思索之下,最终含糊其词道:“除了照顾朋友,还有些私人恩怨需要了结,有你在,恐怕不大方便。”
方懋会心一笑,却并没有识趣离开的意思,“你所谓的私人恩怨,应该与劫持李曦莲的那几个妖孽有关。
但若是如此,就算是外人援手,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方便。
所以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任平生神色有些尴尬,却终究还是出言问道:“何事?”
方懋道:“我飞天而来之际,远远看见应该另有一位朋友在这里,与你并肩血战。
只可惜我还是慢了一步,他被打成重伤跌落山下。
我想不通的是,为何直至此时,你还没去搜救?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真正不便之处,应该与那位朋友有关吧?”
任平生顿觉好似整个人被对方剥得一丝不挂,极不自然。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得坦然道:“他确实不方便和外人打交道。
只不过我可以保证,他是个好人。
而且坡下约三四十丈处,他的生机毫无枯竭之象,所以我无需担心这人当下有什么凶险。”
方懋奇道:“相隔这么远,你不见其人,也能洞察其生机气息?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门道?”
任平生后悔不已,自己上诸多不值一提的东西,但凡在别跟前显露一二,立马就要应对三天三夜都说不清的问题。
看来以后再人前说话,还是小心为妙。
方懋见他神色犹疑,便没再追问,却直接以手势示意任平生领路,“走吧,先救出那位朋友再说。
且不管他是世间武夫,还是山中悍匪,哪怕是魔宗余孽。
只要是跟狂人拼命的,我方懋就当敬他的侠骨仁心。”
毕竟都是年轻人,话说到这份上,任平生若再坚持,那就很小家子气了。
所以他也没再犹豫,直接往原先胡久跌落的地方一掠而去。
方懋连忙御风跟上,却发现渐行渐近,任平生的神色,愈发布满疑惑。
“怎么了?”方懋脚步不停问道。
“他好像不在了!”任平生眼光盯着那片树丛。
方懋形一晃,便到了那片树丛之外,只立掌一拨,那方圆数丈的浓密矮树丛,草树藤蔓皆被连根拔起,远远飞出。
片刻之间,哪里便只余一片新泥泛起的空地。
地上只余一摊血迹,并无胡久的影。
任平生连忙跃上一株大树,往上下四方放眼望去,将望气修为尽力施展,却最终颓然跃下树来,叹口气道:“他自己走了。
应该是看到刚才大局已定,人多眼杂,所以不想露面。”
方懋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也无需担心,这位朋友的修为,不在我之下。
一点小伤,应该自保无虞。”
任平生没有应答,夕相处两月有余,那斗笠汉子突然不告而别,他没来由的有些郁郁不欢。
即便是李曦莲的提前离去,他好像也没有此种感觉。
方懋在他的肩头轻拍几下,没有过多言语,便即率先御风返回那颗老橘树下。
方懋挑了根横在地上的粗壮柱子坐下,便发现一个瘦小的家伙,鬼鬼祟祟地到了后。
他故作不以为意,只是出神眺望坡下的流翠层林,还有那林外的千里黄草荒原。
红脸儿厚着脸皮,干脆轻轻给方懋揉其肩来,一边揉一边小心翼翼道:“大哥,原来你还是老大的师兄啊。
老大的本事,就很不得了。
您老人家既然是他师兄,肯定要加倍的不得了诶。”
这种小鸡肚肠的开场,方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小家伙,必有所求,没好气道:“有快放。”
红脸儿那揉肩的双手,加倍卖力,语气谄媚道:“大哥,你既然是老大的师兄,老大一定很听你的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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