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缉拿入狱(1/2)
次日。
黎明破晓。
窗外的黎光从缝隙中探照进来,胡床上的少女墨发垂散如水藻,五官华美的令人呼吸凝滞。
只是她的裸足上,突兀的牵着条金链,而金链另一端系着的是角落里喷吐烟圈的错金铜兽。
“叮——档。”
白桃从床上没骨头似的爬起来,见到自己脚腕上的金链子,瞌睡一下子都跑光了,她扯了扯,懵道:“谁给我栓的?”
没人应。
旁边的嬴政早已上朝去了。
不过还能是谁,这殿里除了他能够来去自如,其余人等不过就是金丝牢笼里的一点装饰。
白桃晃了晃脚腕的金链子,首端居然是系着绊妖铃,嘟囔道:“怎么和阿兄一样,乱跑了,都喜欢管我。”
李斯顶着秦王锐利的眼神,倒是镇定:“郑国是韩国的细作,一码归一码,城头也说不到成尾去,你们这般同日而语是为什么?
若是郑国使出惊雷闪电,拖垮大秦国力,你们多大的头够砍得起?”
背后有什么人。
嬴政:“讲。”
李斯弓着背,大是尴尬。
吕不韦放下手来,皱巴的眼皮看向李斯,李斯一直低着头。
他和郑国一起领秦王事,算是同僚,没想到落井下石的第一个是他,倒是会审时度势。
这群侍女不说,连白桃都快忘了要和政哥哥成婚的事了,“婚服就不看了,能穿就行,对了,蕊儿呢?”
谁也不敢说秦王的心肝肉半个字。
白桃只是板着脸吓唬她,现越听越迷。
“叮当—”
“对,小主说得极是!”
这群人又想做什么。
“什么细作,什么指指点点?”
白桃坐下拿了象牙箸叉了块鸡腿,宫女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陆续退了出去,约莫饭扫时光,外面来报蕊女使进来了。
“没有。”蕊儿摇摇头,“宫里这些人,眼睛都上过色的,知道奴婢是小主儿的人,哪敢苛责呢,倒是小主儿你。”
白桃往后躲藏了下,“没有,这是装饰品。”
李斯直起腰杆,话语间终于带了点针砭:“纲成君此话,斯不敢苟同,知人知面不知心,知皮知表不知里,殊不知郑国年前的疏水不是迷眼之计,依臣之言,当关押几天,后携郑国的家眷,以令之。”
“不怪罪。”
宫女曰:“蕊儿姑姑昨晚已经回宫了,现在还在洗漱沐浴,不多时小主儿就能见到了。”
哪怕那车轱辘压出印子,他都能跟你舔仔细喽。
片刻剑,吕不韦慢慢松开,叹了两口气,说道:“郑国一事,根基尚且浅,虽牵扯不多但渊源颇深,是否修渠一事,对韩国,对秦国,更对天下世局变幻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既然秦王羁押郑国入狱,想必秦王早就胸有定夺,我们臣等不凡先听秦王说道。”
众人无异议。
令一人又道:“千金移得,人才难求。
照李廷尉这么说,凡是从他国来的人才,要想在秦国处事,莫非都要往咸阳诏狱关一关,在将其家眷押来?
李廷尉,那您的家眷呢?”
她又道,“这事情事关国家水利,举国上下事关重大,才不过一晚,就在秦国闹得跟塌天动静般无二,无论哪国都憎细作,偏郑国府里搜出许多和韩国来往的信件,连审都无需,直接被打入咸阳诏狱。”
李斯腰弓了下去,道:“斯是外臣,本是不该多加谬言,只是——”话没说完,被纲成君蔡泽夹着呷呷之音打断,“不该谬言就别谬言。”
“……”
还是太轻了,在商鞅变法后,严峻的秦法下,就连往道路里丢灰都要被刺面毁容,何况是通敌叛国之罪呢。
她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外头有宫女鱼贯进来了,打了帘端了漆盘,上面都是预备好的早膳,见到地上的金链条她们纷纷目不斜视。
令一吕不韦的拥趸者,驳道,“郑国孤身一人入秦,其余的底细都莫不透,哪来的去携家眷以令诸侯?”
吕不韦淡淡:“都吵吵甚?”
秦王,二十二岁加冠后就可以配剑束发。
蕊儿笃定道,“就算那郑国是韩国细作又如何,小主儿您又不知道,跟小主儿一点干系都没有,您现在还是入主后宫第一人,由不得其他人在那指指点点。”
吕不韦大拇指轻或重压着手中的书笔,嬴政伟岸的身姿就坐在王位上赫赫巍巍。
在秦国一直鼎力围着吕相吕不韦斡旋的官吏们都纷纷以敏锐的嗅觉嗅出,秦王不是雏鸟,他是羽翼皆丰的雄鹰,迟早会亮出他的爪和喙,锐不可挡的进行反扑。
蕊儿何等机灵,木木的立住脚,看着她再也不说话了。
众人又将注意对准秦王。
“郑国勘审一事,寡人全权交由你。”
蕊儿捧着她递的点心,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咬着蟹黄包,她吸了吸鼻子,“小主儿——你不要怪罪君上。”
白桃又问道:“打入咸阳诏狱会怎么样?
他会不会被人杖责,黥面还是劓鼻,亦或是赭衣苦役?”
郑国被查出细作?
谁告的密,动作这么快,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还有,是不是韩国那边的人告知的,还是秦国这边有人在推动。
白桃说道,“你这两日过得如何,没有谁敢为难你吧?”
“是!
臣幸不辱命。”
建别宫用度超支,超支就说是太后娘娘要用,太后娘娘要度假,太后娘娘身体不好云云。
层层宫檐下,她继续在窗边看着外头茫翰无涯的天空,将手中的信送出后,把窗扉一拉,袖袍翻转,没入无数梦幻空话的殿内。
白桃:“什么?
!”
白桃眼尾拉开,冷静了下来:“别哭别哭,郑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仔细将这事情的始末好生和我说说。”
蕊儿摇了摇头,两行清泪流下来:“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
小主儿,奴婢只是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
白桃乱成一团麻,时不时又闪现那河狸在牢里蹲着的惨兮样,她眉头又是一压,仰头看着外面广阔的碧云蓝天。
白桃拨弄着链子去瞧她。
上回秦王有令,召集大臣整顿咸阳奢靡之风的事情,明眼人都知道首先肯定直冲着嫪毐来的,他们还摩拳擦掌等着先毙嫪毐这只鸟,没想到啊,鸟毛没捞着夹尾巴的事情全让他们做了。
紧接着,有一只鹰隼从天空中疾驰而下,快的宛如一点黑墨,眨眼唯有气流的波动,又消失不见。
吃了好几日的素菜,群臣都是磨牙霍霍,怨气都要冲天了。
“小主儿,此事您还不知吗?”
折中。
白桃有些心疼道:“蕊儿,你..…”
他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巴货,靠睡女人睡出一番大名堂。
目的呢。
不过现在在秦王即将展翅高飞之时,也许秦王想听到另外不同的声音。
联合她自己昨晚说过的话,真是不知道是搬了石头咂自己的脚还是咂自己的脚。
是以缉拿完郑国细作后,按照秦国的连坐制,宫里那位白桃小主也应当打入地牢以罪论处的时候。
遮掩都不肯遮掩一下。
他们现在敢多说,是嫌官职太稳当,要拿给秦王操刀了吗?
风云际会之时,秦王肯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话点醒蕊儿了,她咽下点心,强行镇定起来:“对,现在小主儿身边能帮衬的就只剩奴婢一个了,奴婢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别的贱蹄子,让咸阳城里的那些贵女们看笑话。”
她手指掐诀,指尖有一缕红烟飘摆而出,好似一女子轻摆腰肢,扶摇直上。
避过了无数监视的眼线。
这一瞧不要紧,短短两日,蕊儿的面颊消瘦憔悴了许多,连着眼里的光亮都暗了些,如同蝙蝠在里面横飞的洞窟。
“我还好,有得吃有点穿。”白桃让她坐下来吃点心,状做轻松道,“不说这事了,你饿了吧,你快起来尝尝,一口一金的蟹黄包,只是现在蟹还不肥,等秋季到了,才是吃蟹的好时令。
还有糯米做的驴打滚,都是你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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