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的手臂正压在郁璐颖的心口位置。

“郁璐颖急着要回去，我们也要早点回去准备晚上的生日Party，你忘了？”沈婕掀开了他脸上的布。

她迈步想要逃走，却整个人跌倒在温热的海水中，动弹不得。

肖尧迷迷瞪瞪地穿衣，洗漱，整理随身的物品。

目标是自己的胸前。

郁璐颖拿音乐手机放起了朴树的《召唤》：“……是夜吗？

是远方，是那阵，忧愁我的晚风；在那往事翻动的夜，在儿时没能数清的星斗下，我知道，她来了，像风一样，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

因此，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沈婕则在心里暗自思忖，伱要真那么喜欢看黄江的话，家里外滩的那套江景房也许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当婚房。

“你别跟着我了，”郁璐颖停下脚步：“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肖尧伸出手，捋了捋沈婕有些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心中充满了怜爱。

到时候怎么办？

想办法让郁璐颖一起跟去国外？

还是自己留在魔都，和沈婕异国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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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做这种梦，在儿时朦胧的记忆里，则意味着尿床。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洗手间里，把马桶的两层盖子都掀上去，站直了，瞄准，发射。

郁璐颖回头看看，肖尧依然推着他的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白沙中费力地前行。

……

噩梦的具体内容，在他醒过来的一瞬间，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想要大声喊叫，声带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两个臭文青，都传染给我了啦：“睡觉！

你们俩慢慢看吧！”

“呜——呜——”一艘轮船悠扬的汽笛声从江心传了上来，竟然连沈婕都感受到了一丝伤感。

几个小时后，肖尧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忽然，涨潮了。

他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在郁璐颖的脸庞上停留太久，而是下滑到了她的胸口上。

可是，喝完水以后，脚步声并没有乖乖回到弹簧床上去，而是停在了自己的附近，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好了，爱抚完你老婆就可以回床上去睡了吧？

你又绕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你不要过来啊！

肖尧探身过来，在沈婕的额头上抹了一把。

感谢他，做了这些事情，让自己可以不用离开这温暖的被窝——毕竟，空调真的打得很冷。

郁璐颖见他回去了，把沈婕压在自己胸口的胳膊推开，又将自己的腿拔了出来，返身背对沈婕侧卧。

如果共生问题不能解决，沈婕所描绘的这个未来图景绝无可能实现。

肖尧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两个人，但注意到了走廊的宽度，于是便背靠墙壁，礼让了一下。

在梦里，自己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从圣方济各中学的校门口出来。

那么，自己现在如此胸闷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可是，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肖尧突然感到心跳骤停，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也终于扛不住了是吗？

郁璐颖想，在这里？

接着，有人从弹簧床上翻身下地，郁璐颖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只有沈婕没什么小心思，just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婕跟在肖尧身旁，也就夫唱妇随，靠在了墙边。

房间里回荡着她轻轻的打呼声，肖尧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以至于少了这种呼声都有些睡不着觉了。

怎么感觉要向着沈天韵所说的未来发展了？

难道这就是时间线的自我纠正机制？

郁璐颖并没有知道这么多，但仅仅是共生的距离限制，就足以解释她脸上的忧郁神色。

就在这时，郁璐颖猛然睁开眼睛，瞪得滚圆，紧紧盯着肖尧，目不转睛。

还好，并没有尿床——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

“傻妹，”沈婕说：“你那个表妹郁雅歌，我和她之前认识……”

肖尧拧开瓶盖，一仰脖，清凉的山泉水流过了他的咽喉，有点甜。

“滚。”郁璐颖用唇语说，然后看了看肖尧的折叠床。

出来这么多天了，爸爸现在应该已经急疯了吧？

他是没找到自己，还是真的没有找呢？

不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吧？

自己要不要找个公共电话亭，往家里打个电话？

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以后他会不会打我？

张正凯的事情，未来到底会怎么收场……？

沈婕知道，在自己看似独立坚强的内心里，依然住着一个孩子。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处在离家出走的状态里，心就永远是悬着的，永远没有平安，就好像在风雨中飘摇着的浮萍……

郁璐颖自然是不宜再坐着和肖尧吟诗作对：“我也睡觉了。”

沈婕的睡相一如既往的不好，显然淑女的礼仪培育中并不包括这一块。

她的睡相一看就是家里的床足够大，习惯了毫无拘束的伸展和扭转。

但是在她那张好像洋娃娃一般的天使脸庞的衬托下，再丑的睡姿也能显得……丑萌丑萌的？

肖尧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伸向那只可恶的胳膊，准备将它从郁璐颖的胸前挪开。

不知不觉，便来到一片海边，沙滩是白色的，好像一片盐碱地。

老婆，我要陪着你一直到我们都变老，肖尧默默地想。

“晚安。”“晚安。”三人都在自己的床上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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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经过肖尧身边时，略略放慢了步伐，转过脸，望向肖尧，礼貌地点头致谢。

海水的涨势很凶猛，瞬间就吞到了她的腰部，这海水却是温热的。

郁璐颖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住了他。

肖尧没有重新上床，而是转过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床上的这两个女孩。

肖尧觉得很渴，非常非常渴。

肖尧和郁璐颖隔着沈婕对望一眼，皆是暗自心惊。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西装革履，拖着行李箱的瘦削中年男人，引着一个富态的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又想了十几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怀里抱着的又是谁。

自己身上全副武装，那女孩子的上身却光溜溜的，好像啥也没穿。

少年慌不迭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小床上。

郁璐颖觉得，怀里的女孩子也很烫手。

沈婕开学就要高三，这个未来并不遥远。

20公里的距离……这根绳子也太短了啊。

肖尧也很自然地看了他一眼，表示不客气。

中年男人看向肖尧的神情，一开始是平和的微笑，但又瞬间变为了意外，接着，又转为带着些许自豪的欣喜，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随着注意到肖尧身边的沈婕，再次转为含着小小嫉妒的惊讶，半张的薄嘴唇又闭成了薄薄的一线。

最终，当他看清肖尧身旁的房门里走出的人，再一次将目光转回肖尧身上时，眼神已经完成了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怒发冲冠的转变。

从肖尧刚走出的门里出现的，是背着小肩包，准备回家的郁璐颖。

而这个刚刚经过的中年男人，正是她和肖尧的新班主任，宋海建，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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